葱☆

都市恋爱轻喜剧

——直男掰弯路漫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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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：don't ask，don't speak

 

       1

       雷狮问：“安迷修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呆愣在沙发旁，头发滴水，脑子里恍恍惚惚跑起了走马灯。

       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，很小很小，还没有进孤儿院的时候。那时安迷修还拥有一个真正的家，一位爱自己的母亲。那位体弱的温柔女子直到患病死去，也没有想到自己乖巧的儿子长大之后竟会走上一条格外困难的道路。安迷修还想到了自己的小学，正是在那时的一个机缘巧合之下，他立下了要做一名维护正义的骑士的誓言。年幼的骑士腰间别两把钢尺，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同欺负女同学的校霸打架；老师要叫他家长，都只能让孤儿院里带他的大姐姐来学校善后。安迷修又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期，他的第一次春梦，梦的主角竟然是一位面目模糊的男性，依稀有几分像当时正当红的一位明星——他当时是多么的慌张啊，他视自己为异类，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洪水猛兽，是一个吃人的怪物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，后来安迷修一天比一天大了，他念了高中，他考了大学，他甚至还有幸成立了自己的私立幼儿园。安迷修终于知道同性恋就是同性恋，似乎没什么可骄傲的，却也没什么可自卑的。正如有人喜欢吃肉，有人喜欢吃菜，而他不过是喜欢男人，都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份子。但安迷修还是卑怯，他还是无法直面人们的目光，想法设法地遮掩，编出一个又一个的理由搪塞，想不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而现在，安迷修终于不想再遮掩下去了——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？把自己最大的秘密，告诉自己最喜欢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雷狮。”他温和地笑着，好看的绿眼睛里同时有忐忑和坚定，“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“我喜欢你，我想追求你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2

       ……原来，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有点惊讶，又觉得这答案在情理之中。他回想着认识安迷修以来发生的一幕幕，每一个他觉得奇怪的地方终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答。安迷修的热情，安迷修的羞涩，安迷修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一顿简单的约饭，安迷修又怎么会无法直视同为男人的他的身体。雷狮以为，只要问心无愧，人与人相处起来大可以坦坦荡荡，但问题便是安迷修他“问心有愧”。他愧在一个情字，愧在没有一开始便告诉雷狮自己想要追求他的真相，才会表现地遮遮掩掩，扭扭捏捏。现在安迷修终于愿意抛去自己的顾虑，坦荡地开了口。他好看的绿眼睛里闪烁着真意，倒比之前那副别扭的样子看上去顺眼些。

 

       可惜，他却不能答应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安迷修。”雷狮面无表情，“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一些事情——我的确不歧视同性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但我也不喜欢男人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3

       窗外的雨下得更凶了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回头看了一眼，雨幕已经遮蔽了一切，透明的水迹沿着玻璃窗滑落，但新的痕迹永远在覆盖旧的痕迹。安迷修没有说话，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，仔细观察才会发现，他似乎在微微发着抖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再次重复：“我不喜欢男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……”安迷修终于说话了，但他张嘴只吐了一个字，便没有了下文。他受了打击，捏着拳头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，跌坐在雷狮的右边，清俊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无影无踪，眼神茫然到了有些可怜的地步。雷狮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，低头翻了翻沙发旁的柜子，从里头拿出一盒香烟。其实他没有烟瘾，但烦闷的时候也不介意抽上一支。呛辣的烟草沿着喉管灌入肺泡，又裹挟着人的体温气息上升。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的表情终于微微松动了：“……雷狮，抽烟对身体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你管。”雷狮这么说，手上却也乖乖地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了。他吸吸鼻子，重新扭头看向安迷修，问道：“你怎么会喜欢我……算了，换个问题。安迷修，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也是同性恋？”

       难道不是吗？安迷修茫然，他受的打击太大，心绪震动，连如何悲伤都忘记了。他开始思考自己怎么会觉得雷狮也是同性恋，却一时之间也得不出结论。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吗？是因为他打了耳洞，又穿破洞牛仔裤吗？是也不是，安迷修自己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同性恋，自然也不会对自己所在的群体有什么刻板印象。可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雷狮可能不是，也许是爱的盲目，更有可能是过于相信传说中的所谓gay达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凭感觉吧。”最终，安迷修只是苍白无力地这么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么你的感觉错了。”雷狮盯着自己的手指，“我真的不是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房间里安静极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4

       这场对话没有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说不出什么所以然，只是毫无自觉地用越发可怜的眼神望着雷狮，直把他望出了一身褪不去的鸡皮疙瘩。不过尽管如此，雷狮也没把安迷修赶出自己家，只是阴沉着脸指定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，甚至宽宏大量地给他丢了一床轻便的鸭绒被。也许有的人会觉得留宿一个看上自己屁股的人很危险，但雷狮无疑毫不在乎，他胆子大，自负，更重要的是，雷狮知道安迷修并不是那样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他可能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暗恋者。

 

       夜已经深了，雷狮在独自走进卧室时回头看了一眼，看见安迷修垂头丧气地抱着自己借给他的被子，坐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。向雷狮告白也许耗尽了他的勇气，但最终遭到拒绝的他却没有丝毫不忿，更没有死缠烂打。雷狮看着安迷修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最终却是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客厅的灯。

       他无能为力。

 

       话虽然这么说，但雷狮躺在床上，却觉得自己一时之间也许睡不着了。他枕着自己的手臂，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，紫色的眼睛在窗外微弱的光线中反着光。雷狮远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坦然，安迷修的告白困扰了他，他在想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，他反复确认自己确实会因为女性的裸体而骚动，也从未对男人产生任何的心动。而在一墙之外的客厅里，安迷修正静静地望着墙上的夜光挂钟，又借着这点光去看电视柜上雷狮的照片。良久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吸吸鼻子，才抖开被子躺在沙发上睡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5

       雷狮想了很多，很晚才真正睡去，醒来的时候几乎已经要中午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迷糊地在床上坐了一会，揉着头发推门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安迷修似乎还在家里——然而客厅里却空无一人。雷狮四处晃荡着，打开厨房、厕所和阳台查看，这才确认安迷修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。他把昨晚换下来的湿衣服又穿走了，借用的雷狮的衣服则叠好放在了豆腐块状的被子边；客厅旁的餐桌上静静地放着一杯牛奶，还有一副碗筷，和一盘早就凉了的培根和煎蛋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盯着看了几秒，突然很响亮地啧了一声。

 

       烦躁。

-tbc-

雷狮，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：你是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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