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☆

星际稽查官安迷修x宇宙海盗雷狮

又名《站在银河系中心呼唤爱》

和你最讨厌的敌人，展开一场孤独又喋喋不休的浪漫星际旅程。

第七章：他接受这弱点

 

       1

       都说宇宙海盗是个吃年纪的行业，大多数新人都撑不过艰苦的前三个月。不过雷狮的确不是寻常人，入行没多久他便已经锋芒毕露，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狠辣藏也藏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大约也是在那个时候，他与一位尚且可以称之为德高望重的前辈曾有一段对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做一名合格的宇宙海盗，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雷狮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谦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年轻人，你要对这个宇宙中的一切保持谦逊。你可以试着否认一切，但你也要知道你并不是古往今来的独特和唯一，将来踏上什么样的道路谁也说不清楚。许多人曾与你有同样的想法，后来他们都败给了傲慢和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不相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相信很正常。最终让你相信的人肯定不是我，他现在还不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雷狮假装自己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——这段对话发生没多久，这位前辈便丧命于一场寻常的星际火并。一颗流弹取走了他的性命，他的尸体被随意葬在一颗流浪的彗星。当彗星拖着尾迹离开的时候，雷狮并未感到多么悲伤，只是隐隐地把这番话藏到了心底。他珍惜每一个有价值的词句，并衷心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要就此一语成谶。

 

       2

       场景回到逃生飞船里。

       那些过分遥远的未来还未到来，当下最大的困扰是，雷狮拒绝相信自己竟同这样的安迷修对峙了差不多两年。

       宇宙海盗望着星际稽查官，恨铁不成钢地掰了掰指节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他的意思是，安迷修的智商呢？

 

       回想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第一次交锋的时候，雷狮以为安迷修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次交锋的时候，雷狮总算承认安迷修是个难缠的大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而现在他却想质疑，当初那个冷酷、机敏又无情的星际稽查官到底去哪里了？他面前这个笑出傻气的家伙，到底是谁？

       ——逃生飞船满载着食物和水顺利离开了这颗星球，而随他们一起离开的却又不止这些东西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你别告诉我。”雷狮表情难看，“你真要养这玩意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它非要跟着我。”安迷修抱着黑色毛球一脸幸福，“这就是缘分，你不懂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雷狮确实不懂。长这么大，他从没养过宠物——小时候在家里的花园散养野鸟不算。他扪心自问，既没那个耐心，也不想承担太多责任。而后来雷狮离家做了宇宙海盗，便更将宠物看做了另一个世界的产物——总之与他的生活无关。

       但雷狮没想到安迷修会突然来这么一遭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再确认一遍。”雷狮操纵着飞船的面板，眼神却直楞楞地落在安迷修怀里，“你，安迷修，一个成年的星际稽查官，现在执意要在自己死敌的飞船上，抱养一只来历不明的生物做宠物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就是这样。”安迷修眨巴着眼睛，自然地点了点头，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简直愚蠢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乐意。”星际稽查官幼稚地笑了笑，“反正你都默认我可以把它带上来了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雷狮臭着脸，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   “就好像。”安迷修又说，“就好像你也默认了我可以喜欢你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旧事重提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倏地板起脸，摔门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看。”安迷修低下头，对怀里的黑色毛球说，“他老是这样，脾气真差。”

       毛球无辜地啾咪了一声，两条长耳朵抖了抖。

       稽查官的声音冷静而甜蜜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——“所以我才会喜欢他，又讨厌他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3

       时间在掠过舷窗的绚丽星云中悄然流逝，有什么东西的确改变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解决了食物和水的问题，其他的一切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。迷之黑色毛球——安迷修给它取了个恶俗的名字叫做啾咪——总算是被雷狮勉为其难地留在了自己的飞船上。成熟理智的宇宙海盗声称自己不愿为了这等小事浪费一颗子弹，与其纠结过多不如就将其当做一份应急用的储备粮。储备粮本身对这个称呼倒是没什么不满，成天没心没肺到处扑腾，有时候被雷狮用脚尖挑开也要往他身上蹭。

       “安迷修！”宇宙海盗被蹭地冒了火，恶狠狠地作势要开枪，“给我把这东西拿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它喜欢你嘛。”这时候星际稽查官就会乐颠颠地跑过来把啾咪抱开，满嘴跑火车，“我也喜欢你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雷狮于是敷衍地点头，看起来依旧不把这番话当一回事——但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，连宇宙海盗自己也不愿意接受的是，他真的对安迷修的这番说辞有一点点相信了。

       嗯，只有一点点。

       喜欢又能怎么样呢。闲暇的时候，雷狮忍不住去想。人生太复杂，这点微不足道的好感在时光面前实在是无能为力。他和安迷修其实是都被自身周围的洪流裹挟着前进，每一颗星星从诞生到死亡都有迹可循。雷狮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命中是否应该有爱情，只是比起死亡和冒险，爱情实在被他看得太轻。

 

       4

       雷狮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，安迷修正努力往自己身上套着隔绝危险的厚重工作服。

       顺利航行接近一个半月，反物质引擎中的反物质终于是湮灭得差不多了，为了航行能够继续，获取更多的能源在当下变得迫在眉睫。好消息是宇宙中反物质无处不在，怀消息则是它们大多存在于相叠的另一个维度，唯有以人体作为媒介才可以用特殊的离子陷捕捉。

       简单来说，就是需要有人冒着风险跑出船仓，暴露在危险的宇宙射线之中——当然，是穿着防护服的。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自告奋勇去进行这个说危险不危险说安全不安全的紧急任务。

       “记得把我拉回来就好。”他眯着眼睛冲雷狮开玩笑，一点也不担心似地戴上头盔，把那头倔强翘起的棕发箍进正圆形的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吧。”曲起指节敲了敲隔着透明的头盔，雷狮顺势回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笑，“弄丢你都不会弄丢离子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像模像样地扯出一个害怕的表情，摆摆手转过身去背影却变得坚定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看着他走出去，自己退回驾驶舱，盯着显示屏旁边的面板开始了操作。通过飞船的外置镜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安迷修正在宇宙中做些什么。他已经抱着小型离子陷飘向了太空，肉眼看不见的反物质正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聚集，而他腰间的安全绳则是生与死之间唯一的纽带。一招踏错，万劫不复。雷狮若有所思地看着显示屏，知道自己此刻只消动动手指便能让他从世界上消失，心里不觉一阵发痒——松开纽带，他的弱点便从此消失。

       安迷修的脑袋左右扭了扭，终于找准外置镜头，冲屏幕这边的雷狮温和地挤挤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远处投来亘古的亿万星光，而这里只有他。

       雷狮嗤笑一声，像是终于同自己和解，坐在驾驶舱里摇了摇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漆黑的背景中，星尘聚散离合，唯有宇宙大爆炸时产生的初啼依旧跨越130亿光年而来。离开地球之后的那么多岁月，它说人类最大的弱点始终是爱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年轻的宇宙海盗高傲地昂起头，他心甘情愿承认这一切。

-tbc-

涉及到的科学部分有真有假，注意分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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